刘国松：不倦的现代水墨开拓者

▲?刘国松画作

听闻刘国松现代水墨传承展在台北孙中山纪念馆开幕，记者专程前往要见见这位被称为“中国现代水墨之父”的85岁长者，然而没想到，主角没来，到海南讲学去了。参加开幕式的众多画界同行和艺术评论家趁他不在，畅所欲言，对其艺术成就及为人一一点评，两个评价予我印象最深：他在艺术上做了一辈子的“叛逆小子”；他是现代水墨孜孜不倦的“传道者”。

因此，又过了一周，我再次去画展现场求偶遇，见到一位步履矫健的蔼然长者时，多少有点意外，完全看不到丝毫叛逆者的火气嘛！而他在现场对参展的19位学生作品逐一细细点评，分析好与不足，毫无倦意与不耐，真十足一位倾心传艺术之道的“传道者”。前一天，他才刚从三亚飞回台北，旅途劳顿之下，轻微感冒了。

随意坐在展场一隅，刘国松接受了记者的专访，话题就从他这一辈子的叛逆和传承说起。

●“叛逆小子”，只是爱用自己的脑子思考

记：在这次画展的开幕式上，有评论家称您一辈子都是艺术的“叛逆小子”，就说说您最重要的“叛逆”事迹吧。

刘：（笑）太听话的孩子，将来都不会有太大的出息。有点“叛逆”，引导得好的话，就会有所成就。我的所谓“叛逆”，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吧，其实，就是对老师在课堂上教的、大家公认的理论，用自己的脑子做了思考。

比如，有句大家熟知公认的话，叫做“一切艺术都源于生活”，可是，过去人们画中国画，并不是从生活中来，而是从古人中来，古人怎么画，后人就跟着模仿。

我14岁开始学习传统国画，19岁上大学一年级时，艺术导论老师说：“一切的艺术来自生活。”我想过去学习的文人画都来自古人。二年级上水彩和油画课时，全是静物写生，我觉得这才是来自现实生活，于是开始180度地转向“全盘西化”。老师教我们从印象派开始学，从此一直跟随20世纪西洋各家各派的大师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追到了抽象表现派，结果发现这一派的画家全是受中国书法的影响而发展出的画风，心想西方的艺术大师都在模仿中国艺术，我们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艺术宝山中去开采创业，反倒去模仿西方画家抄袭中国艺术所建立的风格形式呢？既然“一切艺术来自生活”，那么我们反对模仿宋元画家的画，是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宋元的时代，难道我们生长欧美的环境吗？于是我就于1959年提出：“模仿新的，不能代替模仿旧的；抄袭西洋的，不能代替抄袭中国的。”

还有句话，叫“笔墨当随时代”，每个画家都知道，但反省的人少，没有细想当中的含义。我们这个时代是有史以来中西文化交流最频繁的时代，要想表现这个时代的特征，就应该走中西合璧的路子，一面在民族文化传统中有选择地发扬光大；一面由外来的现代文明表征里有选择地吸收消化，创造出我中华文化的新时代的风貌。因此，我就在1961年喊出了“中国画的现代化”口号。